法国郊外的春天花园,真是美得让人流连沉醉。这是四季中最云淡风轻的一部,一切充满了不确定性,也充满了可塑性,让人回味无穷。在春天乍暖还寒的天气里,感情的触碰、试探、亲近、疏远,就像园子里开花的苹果树,枝头吹过的微风,那样自然而细微,春去了无痕。
这个粉白的小女孩,像一条透明线绳一样串起珍珠项链。不论是交谈、争吵还是沉默,我只喜欢有她参与的部分,不理性的,不思辨的,不成熟的,不复杂的,她就是春天本身。
候麦的镜头所对准的永远都是那一群法国知识分子,常看到两三个人就像为了填补配乐的缺失不停说话,却很少有“交流”,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展示。在他们看似闲散惬意的生活,反而上演着难以平息的冲突和波澜,于是,在这些如诗画般美丽的景致中所展开的话题沉重且悲观,揭示着生活的终极无奈。
谈话内容比剧情本身精彩,平淡但不让人觉得无聊,舒曼,柏拉图,康德,胡赛尔,现象学,先验论,属于法国的知识分子传统,这是我爱这个国家的原因。数学不好可以拿出来说,但哲学不可以,哲学不好让人觉得没有思考问题的能力。哲学不是改变你的想法,而是拓展它。尊重艺术与思想,让人羡慕极了。
娜塔莎是水,任性无常柔软,一根失而复得的项链就能使其破涕为笑;让娜是土,理智成熟知性,哲学老师的洞察力和绝不妥协的原则;娜塔莎父亲是风,儒雅睿智风度翩翩,在不同年龄的女人面前都能魅力满满;父亲情人是火,热情冲动火爆,有一种随时剑拔弩张的攻击性。春天在哪里?春天在侯麦的人间喜剧中。
春暖花开之时,最适合看侯麦。影片围绕着一场反常而并不复杂的四角关系展开,由谈天闲聊推动情节,以“项链”式的巧合澄清误解,对话中漫溢着微妙暗示与暧昧情感。内敛克制的哲学老师与浪漫狂想的少女,平素感性的人,其实潜藏着理智的一面,看似理性的人,终归亦有受制于情欲之时。侯麦作品中的色彩调配、室内设计与服饰穿搭美得令人叹服。影片里法式中产知识分子的生活世界太使人艳羡了:随处可见书的影子,伴着舒曼的音乐,看看马蒂斯与霍克尼的画作,读读康德、柏拉图和胡塞尔,细细品尝新鲜的番茄,在花草芳菲的庭院中漫步,吮吸春天的味道。PS:对先验/超验/分析与综合判断的餐桌探讨与人物个性隐隐契合,还有对“凡事皆三”的感叹。(8.5/10)
木心说,越是现象复杂的事物本质越简单。侯麦深以为然,所以他的电影永远是两性之间的组合、拆分和搭配。从康德主义者的眼界看来,人总是期待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事物。两个被这种先验判断所困扰的女孩在绿意盎然的《春季》相遇,一见倾心的二者既是同病相怜却也互为镜像和因果。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明显不能帮助从事哲学教育的女主角作出清醒而深刻的自我剖析与自我批判,因此影片需要不断的对话和思辨。当她与女性相处时,她是作为理性(父亲/男友/老师)存在;当她与男性相处时,她是作为感性(女儿/女友/学生)存在。影片在这种视角不断流转切换的驱动下走到两性辩论的高潮阶段,然而二者都想赢得对方的认同,即永远深陷先验主义的怪圈之中。可见西方哲学探讨的核心总是主客关系的对立统一,难怪木心要说中国文化精神的最高境界是欲辩已忘言。
全片充斥着对白,像那个院子或是找不到的项链,侯麦似乎已经顾不上打理电影里的难以寻觅的视听语言了,仅仅专注于讲一个故事。因此我想借电影的话评价电影:“人们不想打破侯麦的秩序,太费神在其电影的思想上,试图引导自己思考思考本身。”电影井然有序,而我的注意力却混乱不堪;我不断的分神去识别房间里的画册,有戈雅、塞尚、毕加索……我甚至对那只小熊维尼的杯子、还有那扇巨大的拦在路中间的凯旋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电影到底是什么意义,于我已经不重要了、也没必要说了;我只不过是拿着票闯进了这场放映,电影结束我就离开,期待另一部独属于我的“春天的故事”发生。
两个女孩在party上偶遇,这份偶遇是带点奇迹的,再到邀请去家里住,深夜弹钢琴,对谈如流,这样的开篇是流动的诗,是梦一样的。
本片讲述了人均两三套房的法国年轻人,房子轮着住,不痛不痒的小资生活。
侯麦的故事尺度之小,同比其他故事时会觉得几乎无情节,但用敏感的视角去看又觉得充满张力,戏剧性十足。主人公们保持观察自己对外部世界的真实反应,理解自我,行动并反省行动的意义,为之欢欣、低落。这些过程散落在日常里,显得矫情又有趣。
特别有魅力的电影,滋味隽永、耐品味。美妙的音乐和配色好像是侯麦标配,不用说了。故事有春天咋临时的暧昧和混沌不明,比如主人公们在人际界限上的试探、探险和防卫。片尾重现的项链恰似迷失而复得的“自己”,但我已不是我,因为毕竟一个新的春天来了。
非常厉害的场面调度,大大超越对侯麦的想象:虽然每个人都很话痨,但却并不让人厌烦,其中充满了令人惊奇的视觉引导。男主角的视线始终在犹疑/游移,几乎从来不去直视,这从根本上揭示了他的内心,而三个女性显然都比他直率太多,也可爱太多。四季故事的一大主题是偶然和宿命,但却比伍迪·艾伦和科恩兄弟有趣得多也乐观得多,以至于让人无法停止傻笑。没错,让人想要继续生活下去的傻笑…
喜欢侯麦的电影,不如说是喜欢着一种生活方式。人是自由的,流动的,无序的,随意的。人具有基本的知识情操,可以自由而深入的思考、了解自己的内心、了解自己的由来,对所在的世界感到疑惑而进行寻找、发现、探寻。人是独立的,是自我的,是自我意识的客观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现实里找到这样一种生活很难了,生活过于秩序性,人不再关注问询自己,工作时工作,闲暇时也工作或者靠快捷娱乐来缓释工作的疲惫心情。不再关心自己为什么这么说,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去那里,为什么会爱上谁。秩序是如此的理性化,人成了秩序本身。
春天,春天应该有人告白,有沙发上偶来的倦意,有一次郊游,有友人的离别,有无用的思考。可惜呀,少年只记愁滋味,往时不知春天好。回想已觉浪费了太多,这时就好希望有人开口和我说一句:“其实呀,浪费也是好事一桩。”然后我就能心安理得继续愉快地浪费下去,一直这样惬意下去。
首尾呼应的鲜花,却是怒放到凋零再到更换而来,恰比项链的失而复得,绕了一圈回归原点,可这弯弯绕绕里,尽是侯麦的心机和转折,于是,原点业已不只是原点。
正如片名一般,全片简单朴素却蕴藏各种各样的生机与未知,三个女孩都与片中的父亲有着或清晰明了或不可言说的联系,你来我往的对话之中几人间的矛盾和冲突也在被花草围绕着的乡间别墅中明晰起来,配乐和摄影等电影元素都无太多炫技之嫌却仍让人看后感慨于侯麦对简单纯真生活片段超凡的驾驭和解读能力。
侯麦总能给我情感和道德上舒服的中间值,逻辑自洽、故事简单却讲得异常丰富、完全不必害怕冗长,简短又清晰;巴黎公寓房子的挑高真的有电影里这么高吗?“自由总会退化为暴虐”;“我不会刻意给学生推荐作家,我追求先验性”;侯麦在电影中具像化了依赖直觉和信任先验性的女性的生活与交谈,他质疑信任直觉的人常因为先验性对天真和单纯的怀疑——让娜被娜塔莎丢在枫丹白露的小屋里,与她父亲独处,她在本该尴尬的氛围里因为“证实”了自己的直觉而十分自在,镜头对着娜塔莎的父亲,暗示那条丢失的项链就由这个男人戴着,他因为情况复杂而对情人撒谎,变相坐实了让娜的阴谋论。结尾鞋盒里的项链把娜塔莎从让娜的阴谋论中解救,侯麦借由娜塔莎之口说,你不能凭借想象生活、与人交谈,你要真正地信任他人。
全程注意力都在1980年代末期法国休闲服装搭配和家居布置风格大赏上了。
侯麦并非话痨,句句推在剧情上。空境每每不超三秒,摄像机几乎从不移动,柔和的剪辑切近完全为自然的行动和语言服务——就算有强大的思考工具,人还是捉摸不清自己想说什么,相信什么,情感仍然让人困惑。用艺术(上来就三个狠画,钢琴曲)和哲学(康德,维特根斯坦的照片,柏拉图举例)耗尽伟大,凸显人类面对堆积的琐碎和爱情的渺小与无助。“但是今晚,我有一种孩子气的不耐烦,什么事都不想做……我不期待任何事,或任何人……我等着时间流逝,长夜过去,太阳升起”——侯麦矜持的浪漫,讲到我心坎里去。对了,还有侯麦的吻,都是那么轻,了无前因后果,但是就觉得是吻在自己身上,有一阵绵软。“侯麦感”之缩影。(悲剧之典型:natasha和eva各有对错,父亲和jeanne的判断精确理智,然而爱无法分析,精确的判断面临少女的泪也全无作用-人破,思存)